爱温士公司诉化龙公司网络不正当竞争纠纷

 江苏漫修律师事务所  赵臻淞

【案情简介】

     原告爱温士公司自2014年起研发“踢脚线型自动可变功率电暖器”，注册“爱温士”商标持续进行推广销售，深受消费者喜爱。2018年11月6日，爱温士公司发现在化龙公司经营的“化龙巷”网站上发布“软小满”署名的《小满千辛万苦找来这五台网红踢脚线取暖器，测下来结果出乎意料》的文章，该文章借“第三方”“真实”评测之名，通过对不同产品采用存在差异的检测手段获得不真实的测评数据，毁损贬低原告“爱温士”产品以及其他同类产品的性能，刻意抬高“欧伟士”与“欧麦”产品的性能，重大误导消费者。该文末尾链接有化龙公司经营的电商网站“化龙巷家居”的网页对上述两款产品进行销售。11月9日，爱温士公司向化龙公司实名举报要求删除该文章，但化龙公司收到举报后不仅不删除，反而将该文章改名后继续发布，原不实内容仍然全部保留。在“双十一”购物高峰期间，化龙公司将该文章置顶于“化龙巷”网站首页，该文获得了超过2万的阅读量，帮助化龙公司在“化龙巷”电商网站上销售了数十台欧伟士产品，而且对原告销售的“爱温士”产品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，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。2018年11月12日爱温士公司向化龙公司发送律师函要求立即删除相关文章并提供“软小满”的身份信息，但化龙公司收到律师函后并无任何处理与反馈。故原告诉至江阴市人民法院，一审法院判定化龙公司存在虚假宣传、商业诋毁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并赔偿原告6万元。化龙公司不服提起上诉，二审法院经过审理后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【代理意见】

原告认为：被告化龙公司的“评测软文”构成虚假宣传、商业诋毁的不正当竞争行为。理由如下:根据《反不正当竞争法》第八条规定，经营者不得对其商品的性能、功能、质量、销售情况、用户评价、曾获荣誉等作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，欺骗、误导消费者。第十一条规定，经营者不得编造、传播虚假信息或者误导性信息，损害竞争对手的商业信誉、商品声誉。

本案中，化龙公司在其经营的化龙网站上发布其员工“软小满”的《小满千辛万苦找来这五台网红踢脚线取暖器，测下来结果出乎意料》、《专业测评！五台网红踢脚线取暖器，这台超级好用》的文章，两篇文章除题目不同外，内容相同。文章通过一系列比对测试，最终得出欧伟士取暖器温控更给力、更适合小孩宠物使用，是一款安全、省电的冬季神器，并在文末附上购买链接对欧伟士取暖器进行推销。从上述文章内容看，可以认定该文章对产品进行了虚假宣传、片面比对。文章开头部分用红色字体标明三个“绝对真实！”及“我只是作为一个消费者给大家提供参考！”将消费者的注意力吸引过来，营造文章内容真实可信的心理基础。在比对过程中，文章中载明的测评的时间为“11.2-6”，地点为“各会议室”,但在庭上化龙公司举证证明实际测评地点为“私影包间”，测试时间为“11月5日3点半”，化龙公司对测试时间、地点这一最基本的测试环境陈述前后不一。而且本案测评人员并非专业人士，参加测评的爱温士取暖器来自欧伟士公司，噪音、风量、温度、耗电量、烫手测试比对时，测试仪器摆放位置不相同，测试方式缺乏客观统一标准，比对结果缺乏事实依据和科学依据。从文章获得的支持率、阅读量、销量的增加和评论区的相关评论可以看出，该片面比对已足以影响相关消费者的购买决策，对相关消费者具有误导性，达到了对欧伟士取暖器宣传的效果。同时，化龙公司的上述虚假宣传、片面比对行为，一目了然的测试数据比对表格，贬低了爱温士产品声誉，尤其在烫手测试中对爱温士产品还使用了“比较烫手，猪蹄子必须快速挪开，不然会被烫死！”的表述，带有较强的负面评价效果和误导性效果，超出了正常商业宣传所允许的范畴，会使相关公众对爱温士产品产生负面印象，化龙公司片面比对和相关措辞用语贬损了爱温士产品，在客观上损害了爱温士公司的商品声誉和商业信誉，亦构成商业诋毁。综上，化龙公司的行为构成虚假宣传、商业诋毁的不正当竞争行为。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【判决结果】

一审法院判决：一、化龙公司在网站上刊登声明，持续时间不少于10日，消除不良影响。二、被告赔偿原告经济损失及合理费用共计6万元。二审法院判决：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【裁判文书】

一审---江苏省江阴市人民法院（2018）苏0281民初18562号民事判决书；二审---江苏省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(2019)苏02民终3519号民事判决书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【案例评析】

    本案正确认定了化龙公司为竞争者而非单纯的网络论坛平台，法院认为爱温士公司与化龙公司均销售踢脚线取暖器，经营范围存在重合，属同行业竞争者。两者同处苏南地区，地理位置近，服务的消费群体多有重合，化龙公司的行为不正当地掠夺了原告潜在的商业机会，削弱了原告的竞争优势，违背了公认的商业道德和公平有序的竞争秩序。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    本案正确认定了涉案评测报告的性质，指出测试者所做的对设备部分数据和功能的比对，系片面比对；且测试者并非设备测试领域的专业人士，亦无证据显示测试系在测量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进行，如设备均为未拆封的新品、所使用的系同一测量仪器、使用了同一测量方法、系在同一时间、同一地点、在同一条件下进行的测量等，故测试结果不具备客观性和真实性。

二审判决进一步指出：我国法律并不禁止对比广告宣传，但对比广告提供的商品信息应当是全面、客观、充分的。而处于同业领域的其他竞争者，在对本领域内其他商品给予评价时，应秉持中立、客观之态度，并较之无利益关联的商业评论更为谨言慎行。倘若相关评论所传递的信息系出于无事实依据的编造，且足以误导，甚至干涉消费者的理性选择，损害竞争对手商誉，则明显有违诚实信用原则和公认的商业道德，超出了自由竞争的维度，应给予否定性的司法评价。

综上，一二审法院均认定化龙公司的“软文”构成虚假宣传和商业诋毁。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【结语和建议】

 

     随着互联网电商、微商的广泛普及，经常能看到冠以“第三方、真实、公平、客观”等中性词汇的评测文章，这类文章是否真的“真实客观”？抑或超过了单纯评测比较的界线而成为诋毁其他家商品、主推自家商品的推广“软文”，变成为不正当竞争的“隐形帮凶”。本案警示企业在进行市场推广时，要严守诚实信用原则和商业道德，不能通过编造无事实依据的信息，以为网络为“法外之地”，误导干涉消费者的理性选择，损害竞争对手的商业信誉与商品信誉， 这些不正当竞争行为终将受到法律的制裁。